第4章 再一次投胎
我可以带着记忆随意投胎了。
但我怎么能，又钻进你的肚子里呢？
那不是又教你为难吗？
那不是又占了弟弟的名额吗？
我在世界各地游荡，看风景、学知识，也和很多很多的鬼魂玩闹，又一批一批地送走他们。
你把弟弟生下来之后，爸爸要你去上环的时候，我绝望地心痛。
你感觉到了，对吧？
你捂着心口流泪，拒绝结扎。
我听见爸爸说“不结扎，以后又怀上了怎么办？
国家只准生一个。
你说“你别碰我不就行了。
噎得爸爸吞了好几次话，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母鸡会把刚孵化的小鸡蔽在腋下取暖，会在巨人般的小孩面前，绷紧肌肉、奓开翅羽，发瘟一样挡在孩子前面不后退。
母狗会在察觉到危险之时，把还在睡觉的小狗叼到另一个地方隐藏，会在有人靠近她的孩子时发疯一样的吠叫狂咬。
雌鸟会把食物含在嘴里，分给嗷嗷待哺的雏鸟，会在乌云漫天、风雨交加的时候，把孩子护在羽翼之下。
我看到这些，都会泪流满面。
也有富贵人家怀着女婴，为她准备好了童话般的卧房。
我可以投胎的，我当然心动过。
那个妈妈美丽温柔，那个爸爸能力强又专一。
但我不能这么做啊！
我会抢了另一个可以投胎这家的女孩的幸福。
我带着过去的记忆，去做他家的女儿，是一种欺骗、一种辜负。
我当然也感觉到了，你经常会想起我，会在梦里一遍遍找寻、一声声呼唤着我。
这让我怎么放心去投胎呢？
你没有结扎，是打算再生下一个孩子。
那一定是一个女孩子，一个长得像我的女孩子，她会有和我相同的名字。
这些隐隐约约没有成型的想法，我都知道。
爸爸每次拿着避孕套，觍着脸求欢。
你不想做，又想摘了避孕套做一次。
你老说，总感觉肚子里，有个小孩没生出来。
厂里同事，背后说你坏话，传你在外面不止有一个野男人，每天都有受精备孕的动作。
你就不再说心里话了。
一年一年的过去，你和于正心的年龄都在增长。
就在我们感到希望渺茫，都要放弃的时候，国家开放了二胎。
一时间，多少人笑了，多少人哭了，多少人笑着笑着落下泪来。
不管怎样的五味杂陈、情绪复杂，医院里确实多了大龄产妇，那些和妈妈一样有着遗憾的妈妈。
你对爸爸说“以后不用戴套。
爸爸兴奋地把散发烟臭味的身体压上去，饿狼一样舔着、啃着，抽动着身体，你在默默淌泪，枕被氤出一条黄河。
我在犹豫，爷爷奶奶己经有孙子了，于家不缺孩子。
他们会欢迎我的到来吗？
他们可能会在有了孙子、传代危机解除的前提下，不用做二选一的选择题的时候，不再吝啬对孙女也给与一点长辈的爱。
还有爸爸，他会在夜晚贪婪地享受你美丽身体的快乐，叫着“真爽、真爽，啊——但你一提到生孩子，他就愁眉苦脸了。
弟弟快要考大学，不出意外也快要上大学。
爸爸工地上的活有一天没一天，工资难结，还要降薪。
你在厂里的工作，不很累但工资低，怀孕会有产假吗？
还是首接开除了呢？
爸爸的愁苦是对的。
可我还是忍不住来了。
或许我们母女是有着世界上最自私的爱吧！
你在摸着肚子流泪的时候，你在白天也“引诱爸爸同房的时候，你在回娘家特地到半山腰的庙里祈求的时候，也是我决定要自私一次的时候。
检查出怀孕那天，你很开心，对爸爸说的第一句话是“你不要这个孩子，就离婚吧。
语气平淡又坚定。
我知道你当年也会想到这句话，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口。
我知道，你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，在二十年的岁月磨砺中长出了茧子，在七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漫天灰尘里一层一层地埋藏。
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话。
我还知道和很多女人一样，你是没有底气离婚的。
工作随时会丢掉，城里没有自己的房子，农村的房子属于爸爸妈妈和男丁。
离婚就没有了栖息之所、立足之地，就又要在世上飘来飘去了。
但你为了我，做了最坏的打算。
爸爸很爱你，他不舍得和你离。
他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爱着你肚子里的骨肉，也是他的骨肉吗？
有的，不止一丝丝。
快要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也有的，不止一丝丝。
弟弟更是跳起来。
这些被现实阻力困难着就要退缩的情感，在你自私母爱的坚持下，重新迸发了出来，有了第二次生机。
而我，一个二胎女孩，终于出生了。
诚然，在所有的二胎中，是有男有女的，二胎男孩和二胎女孩一样，平等而又不相同。
但这就是我的故事，我们的故事，没有任何其他词汇可以取代二胎女孩，从而更加精准地简明扼要。
我了解到，己经有很激烈要越来越显现的男女矛盾，在网络上、社会上出现了。
女性工作、女性节日、女性消费，女司机、女官员、女乘客、女老板、女顾客，女学者、女博士、女研究员……这些被称之为她力量，被视为女性觉醒或女性崛起。
同时也被称之为假力量，说女性本质还是隐蔽地寄生，依然是占了男性的便宜。
在经济、权力、硬实力、担当等方面还是远远落后，以至于看似进步了，实际差距在拉大。
曾经有个五十三岁的阿姨，和女儿一起考上了研究生。
在众多的评论当中，有这样的一条她付出多少，都很正常，因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得到。
我更心疼她的丈夫，一个人辛苦养家，供女儿和老婆，两个人上大学。
如果是男人五十多岁考研，不做饭、不挣钱，会招来怎样的口诛笔伐？
会在指责声中离婚家破吗？
研究生毕业以后，到了退休的年龄，能到哪里去工作呢？
网友们，你们告诉我，这位阿姨真的很励志吗？
我能不能说她太自私、太虚荣、太异想天开了呢？
我好担心，我会面对怎样的一个社会。
二十年后今天的社会，己经和二十年前，大不相同了。
他们都说，以前淳朴、没有心机、没有攀比，现在的人心眼多、精致利己、拜金慕强。
我观察了这么多年，其实社会本质的东西是千年万年不变的，变化的是房子的样式、衣服的颜色、食品的包装袋。
作为一个女生，我承认男女的不同，我承认某些现象的存在，并且从古至今的存在，首至以后。
但我不能认同所有女生都是这个样子或者那个样子，就像男生各有特点一样，女生当然也各有千秋。
我或许还是很自私吧，我不想去过多地总结哪个群体的特征，好也好，坏也好，我自己的生活就是全部了。
小说《二胎女孩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