败玉金绥第5章 鸳绣堂在线免费阅读
前些日子和村里几个家媳说好今天去绣堂，她一早去招呼，没成想几个家媳早就走了。
张万珍将东西递给苏九祯，心情不振。
“算了，你一直说想去逛逛，这趟你跑吧，我找人捎带你。
苏九祯颇感惊喜，他抱着那一箱子绣品，眼看张万珍踏出门外又进了屋。
“找别人费事，我问问清孰去。
苏九祯原地等待片刻，挪步凑到门口。说的什么，他听不清，只能看见宋清孰无波无澜的表情。
前日忽视犹在眼前，他不抱期望的挪开身，避开宋清孰的面。
面对背光站立的苏九祯，宋清孰对张万珍道，“若他此去不归？
“清孰，他流离避难，你不赶，人家哪里会走。不过这也说不准，毕竟你把盘缠都给人家备好了。“
张万珍佯装悔悟的拍着手。
“不成，他要真走了这晦气没洗成，银子也白花了，还是让他闷着，我自己辛苦跑。“
话毕就要喊，宋清孰先一步道，“我领他去。
张万珍嘴角堆笑，跑出去拍了拍苏九祯肩膀，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安心织布去了。
路上苏九祯跟在宋清孰身后，双眼始终盯着路面，仿佛心有郁事。
“走这边。宋清孰回头提醒时，发觉他衣衫已然不合，一双旧靴露了踝面。
他脑中浮现初见之时，少年体态端正，目光忧郁，却全然不似颓靡卑微的奴。
自他来此，整日都在为心事所扰，若是忧思家亲，又为何不愿离去。以宋清孰行事的敏锐与严谨，实难相信他的说辞。
不多时，两人停在一户家门前，宋清孰走进去不一会儿，后面跟着位六旬老人。
“唉呀，小宋啊，好久没见你了，又要走了吗？老人一把白胡子，笑容温和，“他就是小苏？
他说着视线转到苏九祯脸上，正眼打量片刻，笑道，“不错，清孰有福气。
听惯了周邻的调侃，这次却不同，苏九祯一时讷在原地。
“哈哈哈，我知道你想啥，是男是女能怎样。不要为此觉得难堪，天下又不只许男女成对。老人十分爽气，“任他旁人如何诋毁，你堂堂正正，别叫烂人笑灭了朝气。
苏九祯顺从点头，强颜作笑。
“这才对，年轻人多笑笑，日子旺。
不擅交际地苏九祯看向宋清孰，等他提及来意。
二人目光交汇，后者掩饰住心中浮动，自然地转向老人。
“我来借马车一用。
“好好好。拿去用吧，放在里头可惜。见人去了后院，陈姥爷索性放开了话。
“小宋为人礼遇有加，识文能武，跟着他不吃亏。老人竖起大拇指，“他是个话少的性子，你莫多心他。
“嗯。苏九祯微笑道，“如何称呼您？
“我姓陈，你叫我陈姥爷就成。
“你看这轿车，那时他才十几岁，就能磨打出车架来，一恍都这么久了。他浑沉的眼里含了些道不明的情绪，“他不能娶妻，有人陪着也算一种温存。景意有心了。
这话太含蓄，苏九祯直觉其中有因，可陈姥爷只是感慨，他不便问。
“可我恐怕并不合适。
“怎么不合适？陈姥爷不赞同地望着他。
“好了。宋清孰打断二人交谈。
“上的去吗？
马车驭板较高，需踩着踏梯上去。苏九祯双手撑稳后双脚抬蹬，勉强半坐上车沿。
见他没坐稳，宋清孰撑住他双腋往里扶了扶。
“到里面坐好。
他叮嘱时距离较近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廓，明明短短一瞬，身体却莫名不自在。苏九祯心觉奇怪，连忙钻进轿内。
宋清孰“药还够吗？
“够，捎带点蜜饯就成。我看小苏体弱面白，你得把人家养胖些，别亏待了人家。陈姥爷背手进屋，囫囵嘟囔。
城中今日热闹，摊贩百种，正是赶摊采买的时辰，难免街挤人。
二人将马车停看在客窖内，朝鸳绣堂而去。
人流拥挤，街中稍落一步，便难同道而行。
苏九祯怕跟散，一直留心宋清孰的背影，无奈还是被挤到了后处。他想绕道，又没有空隙，等到一辆粮车横道而过，苏九祯矮身挤上前，急急唤住前人。
“宋予熹。
宋清孰不喜闹市，他本意从旁街穿过，又怕苏九祯错过这气氛。听到喊声，他猛地止步，待苏九祯到了身后，便探手握住他腕处，将人引领到身侧。
“没想到十五街上这么多人。苏九祯任他引着，垫脚凑到他耳边，“这里太挤，可以沿边走吗？
“好。
半柱香脚程，二人绕行，走了一炷香。
鸳绣堂的大楼处于街正中，内外装潢不扉，门，窗，正厅大堂皆采用婚宴喜扮，红布挽成的绣花吊顶而下，更有红丝灯笼满目琳琅。
尤其裁制得体的嫁衣几乎占尽眼球，花烛，婚食，轿撵……一间铺子承包喜事半边天，客流如涌，络绎不绝。
一个内堂小二上前招呼，他先是看向苏九祯，又看着宋清孰，笑问道，“您是宋领事吗？
“是。宋清孰淡淡应了声，“他置换绣品，让陈管事替他算清。
“好嘞。
小二眼色快捷，连忙将苏九祯引至台面前。
台前纳绣的看了绣品，自信道:“这个是张姑姑绣品，我熟悉她的绣法，每次换来不久就卖没了。
“这些是她的绣法，不过应当不是她绣制的。他将那帕上绒花反复观摩，“头一次见绣鸢尾的。
“还请指教。苏九祯道。
“这花也绣得细致入微，没有什么不足的，只不过仿绣，终究不如研磨自成。
换置好银子，将才那小二又热心的问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？“
苏九祯正是缺钱的时候，钱刚到手一分不敢多花，可他耐不住人家热情，稍一环视，指着一排架上的流苏金丝香囊，“那个能替我包上吗？
“您眼光好。这个香囊正是男子带的，不忌事。
谢过小二，苏九祯出来，却不见宋清孰。
门丁认出他，连忙上来搭话。
“他有说去什么地方吗？
“那倒没说。门丁倒了杯茶给苏九祯，“您要不要坐会，估摸没多久就来寻您了。
“我出去一下，他若回来，请留他等我。
“好嘞，我一定转达。
苏九祯望着正空明日，朝街外一条胡同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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