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案第1章 选中在线免费阅读
“青青，你就不能听话些？
“你爹走得早，眼看着你哥哥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，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考虑考虑？！
说话的是我娘，我抬眼对上她那双气愤凌厉的眼神，烛光下她弓着身子颐指气使的模样令我反感，并不想答话。
“就是小妹，又不是要了你的命，你本就日日在雇主家，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睡几晚，有什么大不了的！
哥哥李城见我不语，便着急开口，表情不屑，接着冷言继续
“人家那是看得起你，才指名要你，哥哥白了白眼
“再说了，现在谁家没个挣钱的妹妹，怎么偏就你不行？！
我叫李青青，家中有一母亲和一哥哥，可自从爹去世，我再也感觉不到亲人的味道。
朝圣元年，男尊女卑达到顶峰，贫富差距随着男人们的争权夺利，也迅速拉开间距。
这些男人不论从前是穷是富，愈发看不起身边的女人。
他们得意时觉得自己本事大的不得了，失意时，又觉得是身旁的女人拖累了他。
于是他们不仅看不起丫鬟、小姐，就连街上叫卖的商妇也难逃他们没来由的呵斥，其中当然也少不了自己的老母亲。
穷人见富人的举动，也纷纷效仿，抢夺、遗弃也大大增加。
也因此，妇人被限制约束的情况也愈演愈烈。
几乎是极短的时间，女人的身影在四处都很难被看见。
这种现象，像是冲了天神般，城中新生子开始不明原因的日渐稀少。
有时几年才听得一声谁谁家里添了个小娃娃，众人闻言也都好生羡慕。
上到达官显贵，下到穷苦百姓，皆最是看重香火传承，于是便渐渐演变出来妇女被用来“借肚皮的现象。
顾名思义，其中已经成了家的妇人，可以被“租借，等到成功生下孩子再还回。
尚在闺中的姑娘，按样貌品性才学划分，质量上乘的，价格也高些。
这些姑娘只需到雇主家住些日子，待到有孕时便可以自己选择回娘家安胎还是继续留下到孩子落地。
从我孩时，便已经知晓这些，也一直打心底里非常抵触。
“哼！想到此我忍不住轻哼，心知多说无益，起身出了屋子。
我们一家在陈员外府里做工，我娘是帮厨，我是大夫人的近身丫鬟，哥哥是府里的小厮。
原本靠着这些工钱我们一家也可安然度日，可耐不住他们想过更好的生活。
而通往更好生活的条件自然是我，并且是“雇主指名道姓要选的人。
陈员外便是娘和哥口中的雇主了。
此人做事稳重，有心计有头脑，虽是靠着母家地位显赫的大夫人上位，但也深知男尊女卑在他这里行不通，所以对家里的女人们还算宽容。
不过他能这么多年游走于官道与黑白两道都游刃有余，且不惑之年便摇身一变成了城中最富庶的人家，也着实不简单。
只是和其他很多男人一样，陈员外虽有一正妻大夫人，外加两妾，前前后后多年却终无一子。
碍于大夫人的威势，早在十年前就不敢再提纳妾的事，于是便生出了“借腹生子的主意。
只是不知，这陈员外是怎样说服大夫人同意这样一件完全不合她性子的事的？
每每我和他即使是见面时也总是低着头，话也没说过几句，府里生的好看的丫鬟侍女也不止我一人，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会指名道姓要我来？
“青儿，从小你便跟着我，今日我来问你，前些天和你说的事你可愿意？
暮色妆台前，刚晨起的大夫人细眉软耳，语调悠长，眼眸微微闭，似是在询问我。
“大夫人，我…
我收起正在为她梳发的篦子，忙退后两步跪在地上，还未等我说完，便听得她继续开口
“青儿，你若是不愿意，这件事便算了吧！她稍许顿了顿
“老爷那边，我去说和。
闻言我心一沉，便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，探探口风罢了，这件事实则已然是板上钉钉了。
大夫人生在皇城脚下，父亲是骁勇善战且战功赫赫的将军，自然养的女儿也是颇有英姿与倔强。
自二十多年前嫁过来，未曾有一件事对陈员外低过头，哪怕是服软的话语也未有半句，更别说因为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去找老爷说和了。
当然，这也算是一个契机，毕竟大夫人从小受的熏陶并不是“妇人无德，倘若我可以证明自己和其他那些为了挣取银两，而出卖身体的“借腹之人不同，是不是真的可以为自己挣一丝出路？
“大夫人，青儿愿意，
“只是青儿无才，怕是会令老爷失望，
我下了下决心，想要先应下做缓兵之计，日后再做长远打算，兴许日子久了不用等我证明自己，慢慢变成了一颗“弃子也说不准呢？想了想便继续开口
“所以我想，不如过些时日，待青儿识得大字，看完家中的书，通晓四书五律，这样对以后…
“你有没有才学别人不知我还不知？大夫人打断我，随即转过身子，对着跪在地上的我
“你家里那些书，早就翻读了无数遍了吧？！大夫人说着站起身，走向窗边的兰花，伸出手指撷着花叶
“你可知，选你不只是我的意思，老爷也甚是满意。
老爷？满意？我心惊，家里那些书的确快被我翻烂了，但我也不曾在人前显露文字，一直本本分分做着自己分内的事，大夫人这话语中，显然是带着几分不满来的。
“大夫人，您着实折煞青儿了，青儿从小便跟着您，想来老爷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会点头的！
“但愿吧！大夫人垂下手臂，往回走着
“一大早的就跪着，还梳不梳了？
“是。我轻轻应着，心底松了一口气，站起身继续给大夫人梳着刚才的发髻。
我虽是下人，但生的秀丽，举止也颇得体，加上父亲在我小的时候，曾教我识字作画。
那时他还是个穷书生，饥肠辘辘的年代娶了我娘，本是“男为贵的年岁，却出奇的敬她爱她。
以至于养的我娘越来越看不起他，整日对他呼来喝去，见爹教我一个女流之辈看书习字，自然是嗤之以鼻。
好在我并没有辜负爹的用意，现在的我不仅懂得写诗作画，并且略有才学。
一向不问琐事的老爷，家中木柜里破旧的书籍，和探我口风的大夫人，这其中，究竟哪一环是我漏了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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